2019年12月6日-10日，席卷全国大部分地区的一场重度雾霾污染，让卫健委12月4日发布的《空气污染（霾）人群健康防护指南》（下称“防霾指南”）刷了屏，我看到后急切地找到原文，开始部分还颇为赞许，再往下看，眉头越皱越紧，看完却如同坠入雾里，心情异常沉重。先查了一下卫健委是何方神圣，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2018年3月27日正式挂牌，是前卫生部、计生委、全国老龄工作委员会、《烟草控制框架公约》履约工作部门等整合后的正部级单位，失敬失敬！询问了几个同事，对卫健委这个名字都很陌生，想起卫生部的赫赫威名，觉得这是国家卫生事业品牌上的一大损失！
霾指南中，第一次看到官方定义的雾与霾的区别，其中出现时间就和我的生活经验一致了：小时候在兴安岭，雾都是早晨才有的，无论多重，太阳一出来就逐渐消散了；长大进了城，发现随时都会有“雾”，还以为自己孤陋寡闻了，后来才明白那是霾！
霾对健康的直接影响以刺激症状和急性效应为主，主要表现：眼和咽喉部刺激、咳嗽、呼吸困难、鼻塞流鼻涕、皮疹等，上呼吸道感染、哮喘、结膜炎、支气管炎等疾病的症状增强，部分呼吸系统和心血管系统疾病的发病率、就诊率、入院率增高等。
霾的出现会减弱紫外线的辐射，影响人体维生素D合成，导致小儿佝偻病高发，并使空气中传染性病菌的活性增强。霾还会影响人们的心理健康，使人产生压抑、悲观等不良情绪等。以上部分都体现出了卫健委的专业性，但关于如何防护方面，就变得语焉不详了。1. 三（三）条：室内开启净化器可降低PM2.5污染。霾天气时，关闭门窗并在室内开启空气净化器一段时间后，室内密闭空间的空气PM2.5浓度会显著降低。
这一条说明，在霾天气时，即使关闭门窗，室内也是有污染的，需要净化器进行净化。净化器起作用的前提是在室内密闭空间内，我们知道净化器是无法补充氧气的，有人空间长时间使用净化器一定会造成室内二氧化碳浓度升高。
2. 四（一）条(室外人群防护)：重度霾天气时，尽量留在室内，避免户外活动…
这一条没有前提条件 ，假设重度霾天气时室内空气是洁净的。首先和三（三）条是矛盾的，以我做空气检测和治理多年经验看，这个假设是完全不成立的，即使关闭门窗，室内霾浓度与室外趋同，如果再叠加油烟、二手烟污染，室内霾浓度通常比室外更高。“尽量留在开启了空净设备的室内”，这样说是不是更准确？3. 四（一）条（室内人群防护）：重度霾天气时：关闭门窗，有条件的家庭同时开启空气净化器…
按此指导，没条件的家庭可以不开净化器，“关闭门窗”就可以保证室内空气是洁净的吗？由于霾的直径非常小，关闭门窗是不足矣阻止霾进入室内的，三（三）条已经充分说明过了。如果“关闭门窗”有效，为何还要开启净化器？如果“关闭门窗”无效，“有条件才开启”就是错误的指导，甚至给群众健康带来危害！安装集中空调通风系统的公共场所，宜在空调系统中配备对细颗粒物有效的空气净化装置；未安装集中空调通风系统的，宜在室内配备空气净化器。空调和通风系统不一定是一体的，特别是中国，空调通常是由冷热水传输的，而通风有专门的管道，空气净化装置通常在通风系统中增加，保证进入室内的风是洁净的。这条指导似乎是说空气净化器可以替代通风系统，其实二者的作用区别非常大。
5. 四（三）条（续1）室内人员较多的公共场所，应当根据空气污染程度适时通风换气，并补充过滤去除细颗粒物的新风。
上文中说“未安装集中空调通风系统的，宜在室内配备空气净化器”，现在要“补充过滤去除细颗粒物的新风”，可净化器做不到啊！要解决这个矛盾，对于没有集中通风的房间，还可以装单体新风，落地或壁挂安装，为何避而不谈？在学校、幼儿园、长租公寓、月子会所等场所，安装单体新风已经成为潮流，2019年中，杭州余杭区更是拿出2.3亿元为区内公立小学和幼儿园安装了新风系统。卫健委不会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设备吧？
6. 四（三）条（续2）幼儿园、中小学校、办公室、室内健身场所等室内场所，建议配置空气净化器，尽量降低PM2.5浓度；有条件时，可采用新风装置引入新鲜空气，防止二氧化碳浓度过高。
疑问：新风装置是和空气净化器并存，还是有条件时直接安装新风机？二氧化碳浓度过高，是必须要治理污染，还是优先级次于霾污染治理？
教室里学生密集度很高，氧气消耗大，我们实测密闭门窗时二氧化碳污染可达5000ppm 以上（教室空气质量二级标准是1500ppm），学生在这种环境下很容易困倦，同时甲醛、TVOC、病毒聚集，学生容易生病。君不见，刘永好为了让猪少生病，几年前就给猪舍安装了新风系统。显然二氧化碳过高的问题必须要治理，有新风机的场所不需要净化器。新风机可以除雾霾、祛甲醛、补充室内氧气，由于有空气微正压的作用，空气充分流动，比空气净化器治理更全面，治理效率更高。
2019年10月23日，深圳市质量协会批准发布了《长租公寓室内装修污染控制技术标准》，6.3.5条明确指出检测室内空气质量时允许开启新风机，不建议开启净化器，理由：“对于配置机械通风装置如新风机的房间，在其正常运转的条件下测得的室内空气污染物浓度的数据与真实使用时情况接近。但对于配置可移动式空气净化器的房间，因空气净化器性能效率会衰减,或由于住户原因不开导致室内空气污染物浓度不易控制，所以不建议在空气净化器使用条件下进入空气质量检测。”
卫健委本次专门为霾污染出台了健康防护指南，第一次从官方角度区分了雾和霾，指出其危害，强调公众个体作为自身健康的第一责任人，需要切实加强自我健康防护，学习防霾知识，掌握防霾技能，正确使用防霾工具，减少自身暴露，维护自身健康。出发点非常好，但卫健委自身对“防霾知识、防霾技能、防霾工具”的理解实在初级，关于关闭门窗后室内空气质量状况前后矛盾；单纯强调了防霾，对密闭室内同时会发生的甲醛、TVOC 和二氧化碳污染采取了回避态度，同时还回避了已经在普遍使用的单体新风系统。这份防霾指南，甚至会给群众健康带来更大危害，期待卫健委尽快修正这份指导！
